我的心不堪重负(5)

　　我无法想象，我们的同居生活会出现样的无性状态。磊自然感觉到了我的失落，他变得对我更体贴、更温柔，但他越是这么做，越让我觉得他是出于补偿心理，于是我们小心奕奕地不去触及这个敏感领域。我装出没有性爱同样快乐的假象，晚饭后我们依然像一对和谐恩爱的夫妻那样手拉着手在小区的绿化带散步，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一种不能被忽视的力量，它所渴求的不仅仅只是拉手和拥抱。

　　"你自慰吗？"问这句话我犹豫了很久，但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我的一个女朋友也跟我这么建议过，她说你就不能买个性工具之类的东西替代一下吗，一样能解决问题。但我真是不能接受那些工具，这种方式我很排斥。我也看过一些书，说夫妻之间的性爱不一定意味着单纯意义上的性交合，各种形式的爱抚同样能带来愉悦，可是你知道，自从他在这方面力不从心后，他连这种爱抚也都是'有礼有节'的，大概他不愿意看到你到了高度性亢奋的阶段后自己却无力应对的尴尬场面吧，而你也情愿表现出适度的满足来照顾他脆弱的自尊心，于是就只能这样相敬如宾地面对。

　　可我这时还不到40岁，一想到今后漫长的岁月就要这么渡过，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因为除了性的问题之外，我们在兴趣爱好情感方面都很好，我怎么能因为这种原因再与他分手呢？"听得出何玫并不甘心这样的日子。此时渐渐西下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枝叉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略眯起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好像要蓄积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似的。

　　"林是我学校里的同事，比我小6岁，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有接触，我也感觉得出他对我的好感，但两人始终还是保持着同事间正常的距离。记得那回我们一起到宁波的一所学校上课，要两天的时间，晚上我们都住在校方安排的宾馆里。晚饭后他约我去跳舞，我是挺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很兴奋地和他一起去了。在缠绵的情歌营造的意境中，我嗅到一个男人身上发散出的特有的气息，刹那间令我有些恍惚，我不再谈笑自如，他也感觉出我的异样，就牵了我的手送我回到房间。他对我当时的同居生活有所耳闻，就挺关切地问起，我像是被他一下戳到了痛处，我想回答说'好'的，可这时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可能没料想到我会这样，赶紧去拿纸来给我，然后顺势坐在我的身边，拥住了我的肩。有人说，已婚的男人和女人，本身就是性诱惑的代名词。也许我那时的眼泪在他看来，更是一种无言诉求的信号。他拥住我的时候，我一点没有挣脱，我听见他胸腔里狂跳不已的心，听见他粗壮的呼吸，我闻到他身上青草一样的气息，这一切都让我迷乱，我的理智又不知跑哪儿去了，我的身体本能地更紧密地去依着他，后来的抗拒也只是在故作姿态，勃发的情欲就好像箭在弦上，一切就那样势不可挡地发生了，像一团被点着的火，'轰'地一声，熊熊地燃烧起来。"何玫两手抱在胸前朝沙发后仰去。

　　"事后，我也问过自己，我爱他吗？曾经我以为，真正适合自己的男人这世界只有一个，就是磊，可后来，我发现并非如此。还在大学念书时，我会欣赏前夫的成熟，那时他在我眼里拥有十足的魅力，而且那时我在情欲方面并没有多少经验，我以为性爱就是他给我的那样；后来磊的出现让我感受到，男女间的性爱可以有好到那样的极致，它让你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扩张开来，都颤栗着，都在发出渴望和快乐的呻吟，可是当这一切只能成为追忆时，你会不甘心。我自认为我爱的是磊，对林，更多的是身体的渴求，想到这一点，我会认为自己堕落了，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女人......"

　　"你跟林，很和谐，是吗？"我问。

　　"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说过，之前，我一直以为，跟磊之间的性爱体验就已经是好的极致了，但是在跟林的一次做爱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有许多没被开发的新的东西。你知道吗，那次当他把头滑向我的腿间，用舌尖抵住那儿的时候，我的身体里有新的感觉被开启了，那是全新的、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这种口交的行为，像我丈夫、磊那个年龄的男人都不太会接受，而林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就不一样，他还带给我其他一些很新奇的感受。我是一个贪欲的贱女人吗？"何玫突然的转折让我不知如何回答，"那要看你理解的'贱'是什么样的判断标准。"我说。

　　"但是跟林在一起的每一回，我都怀有极大的罪恶感，在高潮过后，我会泪如雨下，有时甚至会嚎啕大哭起来，一方面是巨大的心灵和肉体上的快乐，而另一面是强烈的犯罪感，我的眼前是前夫和磊的身影，两个深爱我的男人，我却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们。林对我前后巨大的情绪变化根本就不知所措。磊是个敏感的人，我身上重新焕发出的光彩刺痛了他，他很清楚不是他给予的，但他又不能问那个人是谁！他沉默的时候更多了，他对我的关爱和体贴令我无地自容，可我还是一次次听从身体的召唤去赴林的约，在肉体的快乐中麻醉自己，在清醒的痛苦中痛哭。我在学校里教导学生要做一个善良诚实的人，可我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是彻头彻尾的背弃。一年后，林告诉我他打算和妻子离婚，要与我生活在一起，我明确表示不可能，我不会和磊走开的。林的妻子对我们的关系已有所觉察，他们夫妻关系变得很紧张。想到前夫和磊的现况，想到林不再单纯的家庭生活，我发现自己对他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样的责任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里，让我在睡梦中常常惊醒过来。在生活中我是个学生景仰和尊重的优秀教师，在家里我是磊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在女儿眼里，我是个始终爱她、照顾她的好妈妈，可是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我背负的良心的谴责让我无法真正地释怀。这样的自我折磨让我常常夜不能寐，发展到后来，我会控制不住地自己打自己耳光，有时会拿拖鞋底来抽打，打得口鼻出血，第二天都无法正常上课。我甚至服安眠药自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