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 贵在坚持-访武学凯

     中国男装设计扫描系列专题中，我们邀请的第二位设计师嘉宾是杉杉集团有限公司的设计总监同时任WU·D时尚创作工作室设计总监的武学凯。

　　从1994年跨入杉杉的大门到今天，他一直没有离开过男装设计领域。他说：“做男装设计师是情不自禁的热爱。我鼓励更多的设计师做男装设计。”

　　男装设计从基础做起

　　记者(以下简称记)：为什么别人知道你是女装设计师而不是男装设计师？

　　武学凯(以下简称武)：我刻意回避了男装设计师个称谓，但实际上我对男装的感悟非常深，对市场的感觉非常好。比如我做女装要花费一些时间，而做男装则花很短的时间几天就能把几组设计做完。我认为，自己做男装设计是成功的，只是大家不了解。

　　记：做男装设计与女装设计的区别大吗？

　　武：做好女装设计师只需花很短的时间，在两三年内就能做得很成功，但做男装设计师需要长时间的积累。男装设计看似简单，但一般设计师未必做得了。男装的设计变化细微，需要设计师在面料、工艺、版型以及搭配上具备基本功，没有一定时间的历练和感受，不可能做好。男装对技术的要求非常高，面料、做工，设备，对技术的依赖程度很大。因为男装讲究技术美感，面料的美感，版型的功力，当然款式也很重要，但作为男装设计师首先要了解基本的东西。另外，要掌握国际市场的潮流方向，而不是单纯做技术。对我个人而言，前期的积累很重要。

　　记：你一毕业就进了杉杉集团。你是如何从了解男装到做设计的？

　　武：1994年我毕业后就到了杉杉集团，先在生产车间实习了半年，之后做了一年半的生产管理。这样使我对男装技术方面认识得到很大提高，不能说多么深刻，但很多设计师没有像我这样好的机会了解男装内在的东西，因为我是把西服从里到外、从头到尾做过一遍。

　　在1996年至1997年，我花了半年时间研究国外成熟男装品牌的工艺、版型。如果你问一些设计师，尺寸、细节可能回答不出来，但我对很多品牌从工艺到面料都有详细的了解，我认为做男装设计师在这方面要做好。男装中，西服的制作工艺是很复杂的，要求品质，实际上把西装的工艺研究好，西装细节上版型如何改，这些掌握后做其他产品就有十分的把握。

　　记：接触男装之后多久开始做男装设计？

　　武：1997年由我负责做整个集团订货会产品的设计，我的压力非常大。当时杉杉是国内服装营业额最高的企业之一，那时一年服装销售20多亿元。一季订货就达到7-8个亿。作为老板的郑永刚当时敢于把这样的任务交给年轻的设计师去做，也承受很大的压力。我在做的过程中也出了很多问题，不过经过成功失败的历练，才能成就设计师的梦想。

　　记：差不多在2000年，推出的法涵诗男装由你担任设计总监到后来推出杉杉·梵尚男装品牌，为什么都做得不成功？

　　武：我在杉杉做男装设计还是成功的。在企业做男装设计有很多特定的情况，企业的很多事情个人控制不了，设计师很难表达自己，对企业做一个品牌的目的和结果很难控制。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过分宣传男装设计的原因。

　　2000年我做基因2000发布，其中大部分是男装，现在来看都是市场上可以销售或者很需要的产品，在设计中有中性元素，包括版型收身。很早就意识到这个市场的存在。2001年到2002年做新的男装品牌梵尚，时尚休闲元素、中国元素在其中，过了四五年后再看它，当时的市场定位确实是主流定位。如果企业能坚持下来的话，这个市场是非常大的。当时我调查了中国的男装市场，进行了评估，认为市场是好的。

　　记：当时你是如何调查男装市场的？

　　武：我了解了中国的男装加工厂，宁波、温州大部分企业是产品型或者商标型的，就是依靠生产，依靠产品数量赚钱。我看到市场上基本是正装，基本上没有设计，有创意的有但是很少，只有一两个品牌。我也意识到中国文化的回归，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做一些时尚的男装，加入一点中国元素。男装能够很好地结合这些元素去设计，市场会非常广泛，不仅在国内，在世界上也是如此。

　　记：2002年推出的梵尚可以说是国内第一个男装设计师品牌，是吗？

　　武：是的。我们比JACK&JONES进入市场还要早一年。第二年我了解到JACK&JONES的店面，北京有14家店，在西藏也有店。我看了他们店内的布局，感觉这样的男装市场潜力非常大。所以设计师要具有前瞻性的思维。

　　为梵尚品牌杉杉前期投入了几百万元。在设计上我对于男装的很多想法也得以实现。我们要做带有中国元素的时尚男装品牌，迅速切入市场，我对这个品牌抱有很大希望。

　　记：后来梵尚品牌的问题出在哪里？

　　武：当时在上海时装周期间，在新天地做了首场品牌发布会，淮海东路上的路牌广告是免费送给我们的。一个品牌在没有面世时就有这样的影响力，我作为一名设计师做到了，品牌风格定位上没有偏差。梵尚第一次意向订货就达到2000多万元，当时请商场经理来看样品，他们非常认可。我记得一位商场部的经理半夜给我打电话。但可惜梵尚投放市场的产品没有能够跟进，是经营团队出了一些问题，这时企业会担心，万一产品推向市场有偏差，收拾起来很难。企业更多从资本层面而不是市场潜力方面考虑，所以这个品牌没有坚持做下去。不是我放弃这个品牌，而是企业由于种种原因放弃它，设计师只能被动地放弃。所以问题关键在于企业的坚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真正理解品牌定位，热爱这个品牌，一定能成功。

　　记：2005年你与柒牌中华立领男装的合作是在什么状况下展开的？

　　武：2005年我随中国的服装代表团去巴黎，反映很好。回来与柒牌中华立领达成了合作，在外交官联谊会上做场发布会。从巴黎回来到做发布只有20多天，我找面料到制版，制作是在柒牌工厂中完成的，企业很满意。这就是后来在2005年中国国际时装周上展示的服装。之后就谈到为企业做设计服务的事情。

　　市场多元化呼唤男装设计

　　记：你认为中国的男装市场如何？

　　武：中国特殊的市场环境造就了男装品牌的规模比女装品牌大一些，赚钱多一些。浙江、福建的男装企业一年销售达20亿到30亿元，市场这种状况是暂时的。从国际市场看，女装企业的销售量远超过男装企业。从多元化的需求上看，这样的市场会改变，体现为有创意、有设计的男装产品在市场越来越有需求。

　　目前男装中低端市场大部分被福建企业占领，品牌店被福建企业占领，批发被江苏企业占领，这给有规模的企业和老的品牌生存的空间更小了。实际上西装也是时装，如果这样理解，中国男装企业一定能够生存好。老的男装品牌需要重新定位，规划在未来三五年的发展，而闽派男装则要在品位上进行提升。

　　中国男装企业虽然很多，但大部分还处于赚取低廉的加工费上，大部分低附加值的品牌靠数量取胜。中国男装企业真正依靠管理和设计做品牌才刚刚开始。中国男装市场在于缺少创新意识和创新产品，品牌把消费者理解得很落伍，实际上中国消费者已经走到了品牌的前面。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因为中国设计是设计、生产是生产，两者没有结合，实际上设计涵盖了设计生产的全过程。看国外的男装精彩，有一种精神，设计是关系到整个生产过程的控制。

　　记：男装设计的难点是什么？

　　武：中国男装品牌企业对设计师的要求是量化的，需要一种款式卖很多件，目前这种状况没有改变。需要产品有设计、简单，还要跑量。这点上比较难。男装要设计符合市场需求的款式，另一方面还在于搭配。虽然对时尚的理解很多设计师都有敏感性，经过一两年的训练能够画一些款式，但是对于男装的系统搭配，风格的把握缺乏。一名男装设计师如果没有三年以上的工作经历，很难把握男装风格。

　　记：院校教育在男装设计方面就薄弱。

　　武：对，很多学设计的学生不热爱男装。现在从事男装设计的设计师大部分是误打误撞进入这个领域的。当年我在杉杉实习和做车间主任时，晚上做女装设计参加比赛，包括兄弟杯的金奖的作品也是那时设计的。但我在生产车间了解了男装工艺过程，这样比其他人优势多一些。后来一点一点地找到了男装设计的感觉。

　　记：男装设计师的空间会很大吗？

　　武：生存空间很大，所以我劝学服装设计的人去做男装设计师。我认为男装设计师赚钱的机会非常多，成功的机会更多。中国成规模的男装企业多，但是接受的挑战也多，企业急于改变，在产品上、在销售终端上，这时候需要大批有才华、有综合控制能力的设计师的进入男装领域。所以男装在设计师市场中是最好的部分。

　　设计师自我发展之路

　　记：你为什么要做设计公司？目前状况如何？

　　武：设计师首先找到自我生存的道路。我是从2002年开始为品牌提供设计服务的。服务一些客户后找到感觉，特别是去年开始服务欧洲客户，第一年就找到感觉。这种感觉就是与客户沟通后，迅速做出设计，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客户的目的，在市场上迅速取得成功。我在为一个客户做俄罗斯市场的设计，设计的产品非常受欢迎，第一季销售就持平，第二季就赢利了。欧洲大牌来我的工作室看过，非常有意向合作，只是我没有很好的成衣工厂。因为现在欧洲很多品牌在中国寻找本地化的设计，本地化的生产，他们希望和有设计能力和工厂的公司合作。

　　记：给自己设计公司定的目标是什么？未来有何做男装设计的规划？

　　武：我的优势是既可以做男装又可以做女装设计，可以控制。我们的时尚创作工作室下分设男装和女装设计公司。现在设计公司的规模还很小，处于发展阶段。我的目标是在未来一年半的时间中，做成国内最好的成衣设计公司。这是因为目前国内出色的设计公司很少，大部分只是为了赚钱。真正好的设计公司管理规范，能够服务于世界各地的品牌。

　　记：你的男装设计风格是什么样？

　　武：我要做的是带有破坏性的，所有的东西可以反过来，而不是正常思维考虑的服装。这种男装中性有变化，在制作中有不确定性，这让设计师有收获。

　　我有个愿望，静下心来创造一个男装品牌，能让自己满意同时市场上有回报，能代表中国设计师的能力和水平的品牌。市场很需要创新。中国男装企业的生产能力达到，但我们的创新能力，把生产能力转化成为有创意的生产力能力比较弱。

　　我自己做男装品牌会选择日本人的方式，以东方的文化哲学、东方人的裁剪与服装结合。现在的人会接纳的，这就是只要有风格和个性一定会有市场。

　　设计需要看世界

　　记：你对中国设计师用中国元素有何认识？

　　武：中国元素非常感人，每每做设计不论男装还是女装，我都会被感动。东方元素有脱离于服装以外的神韵。西方服装讲究造型、裁剪，而东方的服装是平面裁剪。如果能够把东方元素与时尚结合，这是设计师的能力的体现和境界。从物质层面描述，是有中国元素，但看起来是时装。在很多中国的男装设计中把中国元素用得太直接了不是很好。给我启发很大的是像

　　KENZO这样的品牌，不是很东方，而是一个细节表现出东方的儒雅、气质，就知道是东方的。面料也不一定用很贵的，只要有这种东方的精神。

　　记：你每年都要出国去参加展览或者看秀，你认为国际上好的男装展会有哪些？

　　武：有两个男装展会值得设计师去看的，一个是意大利佛罗伦萨举行的PITTIUOMO男装展，我一年要去看两次。一个是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举办的MAGIC男装展。欧洲流行表示清楚，系统性讲究。美国更多考虑市场因素。欧洲人能坚持。

　　记：你喜欢哪些国外男装设计师？

　　武：我比较TOMFORD的设计，他的设计精致而且带有贵族气；另一位是比利时的设计组合VIKTOR&ROLF，他们的男装设计很有创意，朴素中很有特点。

　　每年米兰和巴黎都举办男装周发布。我个人的看法是，米兰男装品牌注重技术，具有成衣感又具有设计，色彩表述清晰，服装休闲且有品质。巴黎男装能够坚持一种风格，品牌有贵族气质，浪漫、自我，甚至可以忽略市场进行设计创作。米兰男装坚持自己又注重市场，而巴黎男装注重自我，这就是为什么法国男装在世界上难推广，而意大利的男装推广到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