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杨健漫步意大利翁布里亚

　　多么美好的意大利小城镇，从对面广场的舞台飘来了一阵一阵莫扎特的《调皮姑娘》，那段乐曲由一些青年人演奏，很多欢快的节奏都是发自内心的。

　　“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杨健从口袋里取出中华烟来，对我说，“翁布里亚大区是意大利中部唯一一个不邻海的大区。”

　　听了他的介绍，引发我想到很多：从这里往东是雅典，往南是埃及——享受一下这美妙的斯波莱托下午茶吧。

　　斯波莱托篇

　　斯波莱托是意大利翁布里亚区的历史古城，每年6、7月在这里举行的国际艺术节受世人瞩目。此外这里还有不少的古罗马建筑，如建于公元２３年的德卢索拱门Arco di Druso和公元1世纪建成的罗马住宅（casa romana）。

　　和中国服装设计师协会秘书长杨健一行在这里正是7月中旬的一个晴朗的下午。

　　斯波莱托的晴空中飘荡着南欧才拥有的透亮的白云。

　　国产牌子搭配国际牌子的穿着是精神

　　刚刚完成的，是一个家纺面料商的采访。这一行我们考察了很多意大利的纺织服装企业，这是一家搞家纺产品设计研发的公司。研发是产业链比较上游的部分，公司负责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把公司的陈设室开在一条偏僻古老的商业巷道里面，这里比较像北京后海的烟袋斜街。只是人很少，整条街冷冷清清的。

　　我和杨健一路走一路拍照，拍着拍着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杨健会被一些小小的细节吸引，比如柱子上的雕花，或者拱门边的铁艺。他那天早上又去超市里购得新的照相机内存卡，看来这里的风景已经将他从前的那两块内存占满了。

　　这个时候我注意了一下杨健的行头，那件时尚的Ｔ恤是“爱登堡”的，而裤子的品牌我不清楚，就问他是什么牌子。他说那是一个德国的牌子，一次去德国考察的时候买的。我们就乐，原来中国产品和德国产品配在一起还真的很不错呢。杨健打趣地说：“这就是一种精神。”

　　杨健的工作大多是组会，每年一度中国服装业界盛会——中国国际北京时装周就是杨健重要的工作之一。这一次，杨建是代表《设计师》杂志来意大利的。由于我们的工作有太多年的互动性合作，我们也把这一次的意大利之行当成与设计师协会重要的接触机会。

　　我们刚才在采访那家家纺研发企业的时候，杨健就对记者说：“他们的分工太专业化了，一个产业有这样的分工就会培养出很多领域的专家。有了这些技术的专家，就会有更加先进的技术诞生，然后，随那些研发人员的市场观察与灵感迸发，他们就想要什么样的产品都不难。”

　　的确，在意大利，每一家企业都有非常明确的业务范围，即使是我们熟知的大牌，也都把他们制造的各项部分交给了技术过硬的生意伙伴。比如，我们早上采访过的家纺面料和蕾丝的制造商，他们就很有可能承担刚才这家研发商的制造工作。而负责打样的工厂往往每年要给四五十个著名品牌的设计师效力，还有专门负责皮革原材料的生产厂家，也是马不停蹄地为时装大牌们贡献秋冬系列的重要款式。而这些，正是中国的服装设计师们没有的产业经济大环境。

　　通过这么多年的组会工作，杨建和中国不少的知名设计师有过交往，他也深刻地了解他们的苦衷：没有欧洲的面料好，没有欧洲的技术好，没有欧洲的产业资本——这些诚然成为中国设计师的心病，长期以来都萦绕在设计师们的心头。

　　有记者也问：“杨秘书长，如此看来不管中国的服装设计师再怎么努力，是不是也要悲叹环境不好呢？”

　　而杨健这时候便笑了，他说：“这山望着那山高吧，我们的设计师拥有的是多么大的市场啊！”

　　应当关注什么是艺术的本质

　　斯波莱托是一座很有艺术气质的城市。很多古老的建筑上都残留着历史的传奇。我们穿过小巷去看了一个雕塑展和一个画展。画展并不宏伟，是一些当代艺术家的涂鸦，但是每一幅作品里都有着传神的韵味。

　　有几个其他国家媒体的记者十分想出去购物，并没有好好地欣赏这些作品。杨健就说：“来意大利购物要么买皮件，要么买自己心仪的大牌时装，都是很好的消费享受，但是，购买那些只有在米兰才合适。而在斯波莱托，我们就要专心体会艺术了。”

　　于是，我们几个中国的年轻人便在他的指导下很专心地看这些展览，发现受益匪浅。首先，在中国了解的国际艺术，往往不能和国际同步，我们看画展更会被古典画派和印象派著名代表作的风格所左右，从而不太关心什么是艺术的本质，更加关注什么是著名的艺术。

　　这一点，杨健也和我们谈论到，有些艺术家是这样的，有的中国服装设计师也是这样的。

　　“不太关心什么是艺术的本质，而更加关注什么是著名的艺术”成为我们这一条路上谈话的重点。据说去年的时装周上，金顶奖又一次垂青张肇达的时候，一些时尚圈的人就在网上稍有微辞。其中，有些发表过激意见的人恰恰也是服装设计师，他们都做了很多假设，并且对评奖过程持怀疑态度。

　　我们在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个杂志的主编就激愤地说道：“这又算是什么时尚态度？要是设计师这样关注名利，那就一定意味着他不是一个有才华且投入工作的设计师。”

　　当时的杨健只是笑了，他似乎感谢媒体的理解，也在对中国服装设计师的阵营寄予一种期望。

　　的确，离开祖国很远的时候，会把国内工作中的名利之事看得很小，反而把在国内有时候会丢失的勤奋与进步看得很大。当看见意大利有那么多保存完好的建筑，我们会非常惋惜我们国家有很多古建筑已经不在了。意大利的很多拱门与喷泉让我想起圆明园的拱门和大水法，当然，我们还有更多更古老的文明。但是，要想取材于我们民族特有的文化，再投入到时尚设计中，也是一个艰辛的实践过程。

　　于是，我也开始自我反省了，我们是不是也会把时尚撰稿人的本质和著名的时尚撰稿人这两项内容混淆了。那时那刻，我发现“著名”这个字眼本身有一点愚弄的味道。著名这个“帽子”，对于服装设计师而言，有时候意味着泛滥得没法收场，有时候意味着迂腐得无法拯救。

　　佩鲁贾篇

　　佩鲁贾是翁布里亚区的区府，我们在意大利就住在这里的酒店。抵达的第一天，就是世界杯决赛，当晚四周灯火通明，高速公路上的汽车都在飞奔中鸣笛。似乎整个意大利都在这一刻沸腾了。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是早上五点钟，发现酒店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里面拘留了很多年轻人，脸上还残留着红白绿的油彩。多么热情的国家，多么狂热的球迷。

　　如果你不知道佩鲁贾，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座城市就是“伟大的意大利左后卫”——格鲁索的家乡，几年前他还在这里踢球。

　　什么是这个衣服的真正价值

　　我和杨健在一起走佩鲁贾市商业街的时候，看到这里的服装商品琳琅满目，价格落差也很大。杨健对商品的性价比研究得非常透，他同意我花30欧元买一双凉鞋，却阻止我花300欧元买一双名牌太阳镜，他说：“无论多么好看，这样的眼镜最多只应该花120欧元，才算值得。”不过，他也动员我去买一个大牌皮包，并说：“你可以预算400欧元以内去选购一个大牌皮包。”    

　　一位意大利对外贸易委员会驻佩鲁贾的官员谈起对奢侈品大牌的消费观念，他说他们并没有像对足球那样疯狂地对待奢侈品品牌，很多著名品牌在意大利的名店街销售业绩都依靠外来游客的慷慨解囊。意大利人热衷时尚，却并不意味着非大牌。非昂贵不可。大多数的意大利人把菲拉格慕牌的鞋当成结婚纪念品买给自己，一生只有一两件就足够了。

　　杨健告诉我，“如果中国的消费者可以成熟一点，不要太盲目，那么中国的时尚市场会更加规范。”

　　不过，“虽然意大利女性并不会在自己非常年轻的时候就过早消费大牌，但是他们也热爱着时尚消费。她们会热衷于各种搭配，购买很多不同品牌的服装，每个季节都要有新衣服，而这一点也大力地拉动着意大利服装产业经济的内需。所以，当意大利品牌跃进国际市场的时候，就有了那么一股子原创的底气。杨健说：“中国的部分消费者太崇洋了。如果像意大利人那般热爱本国时尚，那么中国的设计师成长得会更快。

　　虽然，我们在很多大牌店穿梭，但后来还是逛到了佩鲁贾的跳蚤市场。谁说欧洲没有假货﹖这里面聚集着大量的假大牌皮包，包括迪奥、范思哲，更有意思的是，我们在这里居然发现了例外品牌的水货背包。杨健说：“拍张照片带回去给马可看！”

　　我们也在探讨着，时尚媒体应该怎样引导消费，以此可以带来一个国家时尚业的繁荣。我们也在讨论，究竟是为什么很多人用外汇买洋品牌却不花同样的价钱买国产服装。后来我和杨建在旅途中获得了一种心得，就是从自身做起消费国货，穿用中国设计师品牌的产品。

　　杨健说：”对于一个有品位的人来讲，逛跳蚤市场和二手衣服店也不耻辱。对于热爱物质的人来讲，买很多的奢侈品也谈不上奢侈。”

　　杨健还说：“在欧洲的超市里买一瓶矿泉水要花1欧元左右的价格，在罗马街头买一瓶可口可乐要花3欧元。到罗马的爱玛仕专卖店里买一双打折的皮凉鞋大概要花200到300欧元左右，更多的品牌则在销售100欧元以下的服装。在中国，我们买一瓶矿泉水要花1元人民币，而吉芬的一件女上装要3000多人民币左右，例外的一条女裤子要花1200元人民币左右。这样比较起来，国外的水是很贵的，而中国的服装很贵。”

　　这兴许是一个很有趣的解释，但究竟衣服的价格如何定，设计附加值有多少，消费者的选择是什么原因，这是一系列复杂的问题。（记者：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