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AICHA
两年前,我儿子上幼儿园了。
其实,儿子因母婴传播从小就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入园一学期后集体体检,他们才发现他表面抗原阳性,立刻勒令他退园。
不能入园以后,我们很怕邻居问起我的孩子为什么不上幼儿园?如果邻居知道真相,儿子就连玩伴也没有了。所以,我们只好含泪把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已的宝贝儿子送回老家。哎,种痛苦没法用语言形容。儿子不在身边,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有时看到别人的孩子快快乐乐和父母在一起时,我的眼泪就禁不住哗哗往下流。
送儿子走的情形,像有人用刀把它刻在我的心头,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天,天下了一晚上的雨,电闪雷鸣。本来热热闹闹的一家子只剩我一人。我想老天可能也在为我哭泣。听着窗外一阵阵滚过的炸雷,我问自己,今晚的雷会击谁呢?难道是我吗?明知自已大三阳还偏要生孩子。而孩子又多么无辜。他因我的过错这么小就被迫离开爸爸妈妈,从此,就要和陌生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今晚他会不会哭一个晚上呢?作为母亲我内疚自责,是我让他一生下来就带病毒(当时不知道注射乙肝疫苗和免疫球蛋白可以阻断传播),现在我又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再受到新的伤害。我叫什么母亲呢?越这么想越伤心,难过的晚饭一口也吃不下。后来,我在抽屉里找出几颗安眠药片就往嘴里塞。吃完药我又怕了,想自己若是死了孩子没有妈妈不是更可怜了么(还好家里的安眠药不够多,没有将我置于死地)。
儿子是我老公送回老家的。婆婆打电话告诉我,说我老公成年后从没在她面前哭过。可
和儿子分手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却在他父母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儿子离开我们两个多月以后,我的心好不容易平和了些。婆婆却着急地打电话过来,说孩子得了哮喘。也许是北方天气太冷的原故。接了电话我着实吓坏了,生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容分说我连夜乘火车赶回老家。见到儿子,我心痛的抱着孩子和儿子哭成一团。但我只能在老家住三天,因为要赶回来上班。我还是不敢带儿子一起返家。我不想别人用歧视的眼光看我们。老公的弟弟送我去机场,我哭了一路。
回到家里,我独自靠在地上向老天忏悔,求老天爷宽恕我和我的儿子。可我们到底做错什么,我不明白苍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回家第二天我在饭店吃早饭,正巧遇到孩子原幼儿园的园医,我不愿理睬她,因为就是她说乙肝病毒日常接触也会传染。她没注意到我,端着一碗豆浆坐到我的对面。喝了一口豆浆发现了我的存在,立刻站起来走开了。我一个人守这着一张桌子继续我突然变得无滋无味的早饭。吃完后看到那个园医在外面站着吃,我心冰凉。她是医生都不清楚一起吃饭并不传播乙肝病毒的基本常识,何况世人。他们的无知造成对我们的深深伤害和无端歧视,这种痛令我永远无法忘记。
我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就去教育局请求他们让我儿子上幼儿园。我说,我结婚十几年,我最亲密的爱人都没传染上乙肝病毒,我们还能传给谁?想起我们几年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和委屈,我禁不住当场放声大哭。我哽咽道:你们也是做父母的人,难道不能理解父母的这种痛吗?我的儿子也是祖国的花朵,为什么他就不能上学呢?
教育局的官员给我的答复是:上小学就可以,上幼儿园不行。因为幼儿园的孩子小,抵抗力弱,现在都是独生子女,都是父母的宝贝,乙肝病毒传染给别的孩子怎么办?
编者:上海市卫生局和教育系统,为了保障所有儿童的受教育权,在儿童入托入园和入学体检规定中,一惯坚持不进行两对半和表面抗原筛查(在很多城市盲目筛查的情况下,也不曾丝毫动摇)。多年来的实践表明,这一做法不仅很好的保障了乙肝病毒携带人群的权力,也并没有造成乙肝的流行...事实证明:上海市对于儿童入托入学体检免乙肝筛选的作法是十分正确的。乙肝通过日常生活接触不传播。现在对幼儿的强制性乙肝疫苗接种更是从根本上阻断了乙肝的传播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