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

　　如果不是来到里，也许我真的不会再去回首过去的爱情故事，毕竟我已不再年轻。每一个女人的成熟都意味着获得了爱，了解了爱甚至抛弃了爱，换言之，是爱啊，把女人从一个小女人变成了真正的女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一切。

　　第一章相识

　　认识兔爸，是在1989年的7月1日，我大学一年级。

　　1989年春季，正是动乱的时候，由于停课闹革命，连期末考试都免掉了，大家在一起就是琢磨怎么变着法子打发时间，我们几个女孩子自然是闲不住的，动乱之初还曾幻想乱世出英雄，干点什么救国救民的大事，无奈我们学校地处北京市郊，进一趟城实在不方便，所以没能和高自联什么的接上头，也就没有加入什么组织，顶多顶多就是趁着天黑哆哆嗦嗦往学校大墙上糊了几篇抨击学校食堂伙食问题的大字报，再就是和学校附近的农民兄弟吵吵嘴打打架，狂喊一句：“理解万岁！”。渐渐的，大家觉出来了，这么玩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谈恋爱最能消磨时光！说谈就谈，同宿舍的八个女孩本都是青春靓丽，喜欢我们的男孩子排队还得排一阵子呢，要交个男朋友还不是说有就有，所以我们几个开了个会，允许大家自由活动，跟对自己好的男孩子约会，但有个条件，那个男孩子必须长得英俊——不能丢我们“高傲”的419宿舍的脸呀！会议精神一经确立，原本总是一起行动的八个姐妹也有了自己的时间，没多久身边就都有了一个护花使者。我当时的男朋友可不是兔爸，也不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反正就是和那个男孩子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上晚自习，有人给打饭，有人给占座，有人给拿东西，气了恼了有人可以出气，很享受，被人照料被人宠的感觉。当时的我的确很霸道，在那男孩面前更是说一不二，记得一次周末舞会，我叫他早早去给我们宿舍的姐妹占座，他去晚了一会儿，只占到三个座位，我就气急败坏的当众大骂他笨蛋，那时真是年轻呀，如果有机会我真想为我过去所做的一切向他道歉。

　　就这样熬到了暑假，社会上兴起了一阵勤工俭学的热潮，我们宿舍向来是站在浪潮尖上的，姐妹们又开始纷纷琢磨打工了。一放假，我们几个就相约着满大街找工作。找了几天才知道，人家一听是大学生，打暑期工的，根本不要，最后只下我和虹，其他人全放弃了，我们俩决定不再说自己是大学生，就说是待业青年，机会还真来了。那天我们走到东单一家电影院，看到那家电影院新开了一家歌舞厅，要招服务员和歌手，我们想也没想就闯了进去。这是一家国营的影院，经理是位40岁左右的女同志，她简单问了几句，就叫我们晚上来上班了，工资是一月85元。那时的歌舞厅还是新鲜事物，多是情侣或港澳台胞，再就是大款们光顾的地方，总之是神秘和高贵之所，我心里充满了好奇与兴奋，想看看这歌舞厅到底是什么样子，来这的人又是什么样子。

　　那天是7月1日，晚上六点，我和虹来上班了。走进歌舞厅的大门，眼前一黑，里面只开了一点点的射灯，但看的出装修的很豪华，一色的真皮沙发，还有一个一个象原始洞穴一样的软包厢，歌舞厅正中还有一个很大的舞池，地板亮亮的闪着幽幽的光。“有人吗？”我们很奇怪，怎么没看到工作人员？“你们找谁？”忽然从中间地板上站起一个人，眼睛亮亮的，牙齿被紫光灯照的雪白，“我们找经理！”这时歌舞厅的灯全被打开了，我们才看清旁边包厢里坐着四五个工作人员，正在聊天嗑瓜子，而地板上站着的是一个眼睛不大，却充满笑意，嘴唇厚厚，头发卷卷的男孩子，他正一个人在那给地板打蜡呢。经经理介绍，这个歌舞厅一共有六名工作人员，分别负责音响主持服务，那个正给地板打蜡的小男孩就是负责音响的，正式职称叫：“音响师”，他就是余。初次见他，只觉得他好年轻，好勤快，还好帅，头发是烫过的，打了一些摩丝，很亮很整齐，总之，和学校里的男孩子不一样，有怪怪的，带点邪气的样子，用现代话讲就是酷。

　　由于我唱歌唱的好，年轻时也还苗条，我就留在那里做了歌手，歌手和音响师之间的接触自然也就多起来了。余那年刚刚20岁，是学完家电维修的职业高中后经人介绍来这里打工的。平时，他话不多，但闲不住，不是帮服务生们打扫卫生，就是摆弄别人要他帮忙修理的电视录音机，要不就是捧一本书在看，不过他朋友蛮多的，每天都有小男生来找他玩。开始我们也没什麽说的，但我们宿舍的姐妹都要借机来这里见识见识，我刚刚来，不好带人进来，只好每次求他出去接应，事后免不了要酬谢酬谢，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我知道他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父亲是当兵的，母亲是一个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还有个老奶奶，两个哥哥，父亲转业来到北京，一家人全随军了。他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家里干活，每天和哥哥们给火柴厂糊火柴盒，干到深夜才睡觉，他还说，他在学校里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当过团支书，英语课代表，和班里的班长早恋上了，他说，他来这里只是权宜之计，主要是想利用白天再多学习学习，每次他讲这些的时候都淡淡的，仿佛说着别人的事，要不就点上一只烟，用牙齿咬着，可这些事在我听来，却深深的被震撼着，我的生活一直是顺利又平静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我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上小学，考重点中学，上大学，学一个好专业，一步一步按照父母的要求走，哪里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生活的人，这么小就能帮家里分担，他在我眼里一下变的成熟又深沉，就连他吸烟的样子，我也觉得特有风度。我觉得我可以帮他，例如，找一些书给他看，买一些英语磁带送他，还常常请他吃晚饭。他也从不拒绝，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普通朋友而已。直到有一天，我们吃过晚饭回来，离上班时间还早，他就带我到电影院看电影(我们和影院是一体的)，那时侯很兴情侣座，我们就一起坐在了一个小包厢里，当时放的是一部搞笑片，名字我不记得了，我笑的咯咯的，他却不笑，忽然，他抓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我的心忽悠一下，头立刻就有些发晕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男孩子握过我的手呢(包括学校里的那个男孩都没有)，我紧张的要死，也不敢看他，也不知该怎么做，就这么一直让他握着，后面电影演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电影结束，他若无其事的说走吧，我还心嘣嘣跳着，脸红红的发呆呢。这以后，他还和原来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甚至连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对于我，却大大不同了，我觉得他喜欢我，要不怎么握我的手？我还常常回味那种心慌的感觉，每次看到他也总低着头，很害羞的样子，只是每天唱歌的时候，我会坐到吧凳上对着他轻轻吟唱：让我们肩并肩，手拉手，在那一片夕阳下，看晚霞让我们肩并肩，手拉手，在那绿色山坡下，采野花我们俩总是有那么多绵绵的情话，就让我告诉你为什么这就是爱，这就是爱我爱你，你爱我，共享人间这片风雅，爱就想一首歌一幅画！

　　其实这到底是不是爱，我也说不清楚，我就觉得他爱我了(过了好多年以后，我曾问过兔爸，兔爸说我是自作多情！)我就开始注意他的一切，他朋友来了，一起出去吃饭喝酒，我要跟着去；他和朋友相约周末去郊外玩，我也要去，甚至他要和女朋友约会，我也要去看看，他总是淡淡的，态度很宽容，要去就去吧，就象对小妹妹一样，而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过什么特别的表示。我的心却依然被幸福充满着，他拉过我的手，一定是喜欢我的，我就这么认为。女孩子的心事真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首先是我的室友，虹悄悄对我说：“你可别上当呀！”接着我们经理也来说：“你和他不是一类人！”那时的我哪里听的进这些，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快乐。可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看到了一幕我不愿看到的情景：他在大门口与一个女孩子在接吻！我记得我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我哭着向大街上跑去，他一愣，连忙跑过来拉住我，还不停的问：“你怎么了，那里不好？”我大声哭着说：“你为什么吻她？为什么？”他还是那种淡淡的口吻，说：“她是我女朋友。”我绝望极了：“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惹？”这时候，虹和经理都来了，经理一个劲的问他：“你怎么惹我们小妹妹了？”他叹了一口气，用手拨开我的头发，边为我擦眼泪边说：“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太单纯了！”我觉得他说话的口气特温柔，就抽泣着说：“不许吻她，我不要你吻她！”虹和经理都笑了，经理笑着对他说：“你哄哄她吧！”说完就拉着虹走开了。大街上只剩下我们俩，远远的那个女孩还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说：“回去上班吧，我不吻她了。”我觉得我胜利了，就抽抽搭搭往回走，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他和那女孩说着什么，那女孩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他了，可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我不知道。

　　转眼要开学了，可我不想离开这，我就和经理说了实话，我唱歌真的不错，经理就同意我每天下课后再来上班。大家也知道了我的身份，都和我开着玩笑，只有他一句话不说，只是在下班的时候，他才说：“这不是你过的日子，回去上课吧！”可我就是喜欢他，他这么说我还觉得他真的关心我，对我好，我更要留下来了。

　　开学后的日子紧张又忙乱，虹已经汇报了我的突如其来的爱情，姐妹们一致反对，摆出了种种理由，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了，志不同道不合了，不要被人玩弄了，不要被人利用了等等，我是一概不听，还一个劲儿的要她们给我分析：“他到底爱不爱我！”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她疯了。”爱情就是要人发疯的东西呀！我天天两头跑着，快乐又开心。室友们觉得必须要挽救我了，她们就偷偷的找他谈了一回(事后我才知道)。那天，他的几个朋友过来，下了班后我们一起去吃宵夜，他闷闷的喝了许多酒，突然对我说：“你别老缠着我好不好！”我一下愣了，这不是平时的他呀，况且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因为你，我女朋友不喜欢我了！”“可我喜欢你呀！”我轻轻的说，“可我不喜欢你！你听到了吗？”他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你怎么那么不识逗啊，我一直在逗你玩呢！”我一下子崩溃了，恍恍惚惚的站起来，向门外走去，那天天很冷，刮着一点点风，我没有了思想，只有一个念头：我好傻，他真的在玩弄我！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