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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9月底,山西大学师范学院22岁的女教师赵涛正在给学生们上例行的舞蹈课。一群不速之客拥到了她的教室,他们要选拔一个会跳舞的女孩来做影片的演员。 赵涛让班上穿着练功服的女孩子一字排开,轮着跳舞。 中途她让她们停下,对她们说,要学会用感情来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 她的话很简短,说完后她安静地退回原处。 她不知道有一个人静静站在最后面,把一切事无巨细地收在眼底。 几年后女教师赵涛回忆起那一天的情形,她看到有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站在后面。“这个人怎么是那样看人。”她心里嘀咕了一句。 她很快把这个人抛到了脑后。 她并不知道,这个“那样”看人的人,就是后来在第六代导演中声名显赫的贾樟柯。 她当时也并不知道貌似平静的贾樟柯心中涌起的波澜:这个年轻文弱的女教师,如此削瘦,如此沉默,他觉得她特别像上世纪70年代末里的照相馆橱窗里的那些女孩子。感到她内心的复杂和喧哗,这与他心目中的《站台》的尹丽娟,竟然一模一样。他为这样的发现,感到又惊又喜。 赵涛在平遥,拍了她生平第一场戏。工作人员并没有多少信心,因为她没有受过任何关于表演的训练。而且他们很担心她如此理性和从容,会不会有演戏所需要的那种激情。 那是一个女孩子与男友分手的戏。可是赵涛甚至不认识那个男孩。由于紧张,她没有看他的眼睛。她就真的这样向他走过去,用她特有的沉默的方式。突然地,在镜头前,另一个赵涛出现了,也许是舞蹈长期的训练,她呼吸自如,走位准确。她的沉默、犹豫和矛盾,以及小小的心计,在简单的镜头里,能看到丰富的“前史”。 这使贾樟柯们感到震惊。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尹丽娟。 1999年,出演《站台》饰尹丽娟,2000年,主演《任逍遥》饰巧巧,2004年主演《世界》赵小涛。电影,遥远的乌托邦的艺术,重新唤起了她表达生命的欲望。而真正的生活,沉默多年的激情,在镜头前,重新开始了。 与其说贾樟柯发现了赵涛,不如说他发现了女性的另一种真实的激情和美——这是我们曾经忽略了的沉默的美,平实但决不伧俗。它如此真实、有效。她开始成为贾樟柯电影里的重要的标志。而她的表演,也让他时时感到意外而惊喜。 也许你会觉得,她只是一个非职业演员。但贾认为她会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在这个明星璀璨,争相喧哗的时代,她所呈现出来的节制和自律之美,以及对内心诚实的守护,与虚荣和浮华对峙,这将为她赢得电影和艺术的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