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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孔定主任医师,系全国继承老中医专家学术经验导师,从医40余年,学验俱丰,笔者随师临证,深受启迪,现将其治疗胃脘疼痛的经验简介如下。 1 病位在胃,病机系于肝脾肺 李老认为胃脘痛发病部位虽在于胃,但其病变机制却与肝、脾、肺密切相关。因脾与胃互为表里,胃主受纳及消化食物,脾主运化水谷精微,二者共同完成饮食的受纳、运化和吸收的过程。其生理上相互为用,病理上相互影响,如脾失健运则胃失和降,气逆气滞在所难免,滞下不通,胃痛即作。肝主疏泄,助脾胃健运,若肝失疏泄则脾运失健,胃失和降,或脾胃失于纳化,土窒积滞,肝木郁结而呈土壅木郁之候,可见脘胁胀痛,嗳气,泛酸,纳差等症。肺主一身之气,肺气畅则诸气皆畅,脾胃亦升降有序。若肺气不畅则胃气易滞,气塞不行胃痛即作。基于此李老治疗胃脘痛多用四逆散疏肝、理脾、和胃,合百合台乌汤入肺调气佐金平木为主方,再据寒热虚实加味用药,临床颇多效验。 如治石某,女,27岁。1998年11月26日初诊。上腹部反复疼痛半月,服药少效,近日痛热逐渐加剧,症见胃脘胀痛,连及胁肋,嗳气泛酸,舌苔薄白,脉弦细。胃镜检查提示:浅表性胃炎。此属肝失疏泄,横逆犯胃。治予疏肝理气,和胃缓急。方用四逆散合百合台乌汤加味:柴胡、甘草、郁金各10g,枳壳、佛手、山楂、黄芩各15g,白芍30g,百合20g,台乌12g。水煎服,日1剂。服药3剂后胃脘疼痛明显减轻,效不更方,继用原方去郁金,加党参30g,白术15g,神曲20g。再服3剂后病愈。李老辨析本例患者因肝气郁结,不得疏泄,横逆犯胃而痛作,故用四逆散合郁金、佛手疏肝理气,缓急止痛;百合、台乌入肺调气,佐金平本畅理气机;黄芩清解郁热;山楂合白芍、甘草酸甘化阴,柔肝缓急养胃和中,诸药合用,共奏疏肝、调肺、和胃、行滞之功,药证相符,故收捷效。 2 胃脘痛证,明虚实补泻兼施 胃脘痛多非一日之病,其发病往往有较长的过程,其间由于酸辣辛腻等食物的不断刺激,以及不良情绪的影响而使病情反复发作,日久则正气亏虚,故患者多伴有神疲乏力,甚或气短,纳差,腹胀,脉弱无力或口干鼻燥,脘痛隐隐,按之痛感或有灼热感,便干尿黄,舌红少苦,脉细数等脾胃气虚或阴虚证的表现。所以李老治疗胃脘痛时,既注重调理气机,以四逆散合百合台乌汤为主方;又不忘益气健脾,常用四君子汤扶助正气,此即东垣“健中央以运四旁”之意。若脾胃阴虚者,则根据胃喜润而恶燥,胃气以降为顺的生理特点,用甘凉(淡)之品,养脾胃之阴以助胃气下降,常在上方的基础上选加石斛、天冬、麦冬之属;若兼阳虚者,则加良姜、附子。 如治王某,女,66岁,1998年11月10日初诊。患者反复胃脘痛10余年,1个月前因家庭琐事生气而宿疾复作。症见胃脘隐痛,痞胀嗳气,口淡纳差,大便稀溏,舌淡苔白腻,脉弦无力。胃镜检查提示;萎缩性胃炎。此属脾虚气滞,肝胃不和。治予益气健脾,疏肝和胃。用四君子汤合四逆散与百合台乌汤加味:党参、白芍各30g,白术、茯苓、山药、佛手、山楂各15g,枳壳、台乌、甘草各10g,白蔻9g,柴胡12g,百合20g。水煎服,日1剂,服药5剂后胃痛消失,仍痞胀,稍有嗳气,继用上方减白芍为15g,加神曲20g。3剂后病愈。李老认为本例患者年事已高,且病程长久,脉症合参为正气不足,脾胃虚弱,运化失常,加之情志不舒,多年为土虚木乘,肝脾不和之证。所用方中重用党参、白术、茯苓、山药健脾益气;柴胡、枳壳、佛手疏肝理气,白蔻芳香化湿;白芍、甘草缓急止痛;山楂、神曲消食导滞;百合、台乌佐金平木,全方体现了补中兼行,养中有疏,补而不腻,行不伤正的特点,由于药中病机,故而久病速愈。 3 久病入络,化淤通络必兼用 胃病日久,势必入络,胃络为之枯涩,气机为之阻塞,升降为之失常,加之烟、酒和辛辣之物的不断刺激,遂成血淤气滞之候,常致胃痛迁延。正如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中所说:“胃痛久而屡发,必有凝痰聚淤”,“初痛在气结,久病在血伤入络”。由此李老倡导“治胃需活血”的治疗大法,常在辨证方中加入活血化淤之品,如赤芍、丹参、郁金、鸡血藤、红花等。他认为丹参性平而和,益气活血,化淤而不伤正,虚实皆可选用;赤芍既可活血祛淤,又有柔肝止痛之效,对肝气不舒而兼气滞血淤之证颇宜;郁金理气和血,功兼两用;鸡血藤化淤通络颇佳,红花活血化淤力强,对血淤显著而体强者用之效佳。 如治丁某,男,50岁。1998年5月18日初诊。患者反复胃脘疼痛20余年,曾作胃镜检查为“胃溃疡”。每次发作时胃脘部疼痛剧烈,辗转反侧。近年发作次数逐渐频繁,此次因食火锅而旧疾复发,自服“胃乐宁”、“吗丁啉”等无效,遂来就诊。刻诊:阵发性胃脘部剧痛,食后痛势更甚,干呕呃气,腹胀便秘,乏力,舌质暗红,苔黄腻,脉沉弦。证属肝郁气滞,热郁血淤。治于疏肝和胃,清热活血。方用四逆散加味:柴胡、枳实各15g,白芍50g,甘草、郁金、黄连各10g,丹参、山楂各20g,鸡血藤30g,红花9g,水煎服,日1剂。服药2剂后胃脘痛明显好转,惟感腹胀,呃气,便秘,乏力,遂在原方基础上去红花、鸡血藤,减白芍量为20g,再增党参、神曲各20g,白术15g,槟榔10g。水煎服,日1剂,半月后胃纳渐增,症状消失,精神日佳,遂嘱服猴头菌片等巩固疗效。半年后随访未再复发。李老认为本例患者病程较长,且痛有定处,痛势较剧而呈刺痛,脉沉弦,故断为肝郁气滞,热郁血淤之证。方用四逆散调畅气机、缓急止痛,丹参、鸡血藤、郁金、红花化淤通络,黄连清解郁热,山楂消食导滞而兼活血化淤,诸药合用,共奏行气清热,化淤通络之功,收效显著。 胃脘痛初起病情多较单纯,日久往往虚实并见,寒热错杂,气血同病,因此治疗宜综合权衡,法取中正。李老十分推崇吴瑭“治中焦如衡,非平不安”之说,他主张疗寒不宜过温,慎用姜、桂、附之属;清胃不宜过用苦寒,推崇蒲公英、鱼腥草之品;理气慎用香燥,少用香附、荜茇;活血禁用峻猛,丹参堪为上品;养阴须防滋腻,少用生地、熟地;疼痛不宜专于止痛,远元胡、川楝,凡此等等皆为李老临床所得,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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