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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恋爱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过日子很实在。有时候我也想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就对他说：“送我朵花吧？你看对门那个老头就送给他老婆玫瑰，他老婆高兴得屁巅屁巅的呢。”他并没有停下，继续洗菜，也不抬头：“要那花有啥用？过不了几天就蔫了，再说，他把老婆哄得乱转，他在外面的那些事，除了他老婆不知道，咱楼里谁人不知？”我就瞪他：“哪像你，嫁给你十六年了，连个花瓣还没见着呢。”他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哪有这个实惠？”还没有意识到他想干啥，额头就被他盖了一个印儿。我心里暖暖的，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等结婚纪念日，你得送个礼物。人家都是男人主动送的，我总是问你直接要，你这不是伤我嘛。”他一手掂着菜，一手扯着我：“好，走吧，回家。” 一路走着，已经像伴奏过十六年了。在这十六年里，他买过两次礼物给我，这两次的礼物是他自己想到的，也出乎我的意料。第一次是结婚十周年那天，他买了一条白金项链装在信封里，对我说：“本地来信，肯定是秘密，我还是回避一下，你到房间里去看吧。”我偏就没有到房间里去看，当着他的面撕开了信封，一串白晃晃的链子就滑到了地上。在捡起的刹那，我想说点什么，但是他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收到这个项链的女人不许说话哦，否则……”他很神秘地把后面的话咽下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要知道他想说什么，就追着他，硬让他说。他在客厅里绕了几个圈子后，举着双手：“我坦白，我交待。不过你得过来。”我乖乖地走过去，他一本正经地说：“傻样！” “你才傻呢！”我回的这一句，让他哈哈大笑。 第二次收到他送的礼物也是结婚纪念日，他买了一个飞利浦的蓝宝石颜色的手机送给我。其实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买手机的钱是他用两个月的加班费换来的，他熬了整整十六个通宵……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真爱，但是他对我的爱确实让周围每一个人都感动。我有那么多缺点，动不动使个小性子，还经常冲他发几句牢骚，而他从来都觉得这是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撒娇的正常表现。有时候他举着拳头却落不下来，我就冲他喊：“打呀，你不是想打我吗？”这样的时候，他总是放下拳头：“我才不打你呢，没本事的男人才打他的女人呢！”这叫什么理由啊？不过我心里却美滋滋的。 家里大小事都由他操心，我像一个甩手客官一样悠然自得。许多时候我在想：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离我而去，那么我会是什么样子呢？还能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想到此就很伤感。而他摆弄着我的手：“我们永远在一起，无论生死。” “那你教我安个灯泡什么的，或者教我做个电脑恢复盘什么的好不好？” “有我呢。” “可是你出差了我就没辙了，比如上次，卧室里的灯不亮了，我就得等你回来。” “不让你学，电那玩艺儿危险。” “你这不让学，那不让学的，我啥都不会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烦人不烦人啊？” “有我呢。” 胆结石一日比一日严重，我终于下决心要动手术了，可是，他却抽上了烟：“这是人体的一个器官，不知摘了之后会不会有别的影响呢？如果能保守治疗的话……” “你是不是怕花钱？我以前要做这个手术时，你不让做，还把钱借给别人，现在你还是不让做，你什么意思啊？” “怕花钱？五六千块钱咱是花不起吗？反正手术不能这么就做了，我得再问问医生再说。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估计是医生分析了病情，他那天从医院回来拉着我的手半天没有吭声，只是那么默默地拉着。 “瞧你，好像我要光荣牺牲了一样。不就是一个小手术嘛，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很不在乎地说。 手术顺利，只是麻醉后的次日下午我才完全清醒。大姐、小妹，二姑子，三姑子还有婆婆及他都在床前。想下床解小便，但怎样也下不来，最后大家建议就在床上解决，可是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 “我们来那天这里住的那个就是自己下床解决的，你们总是不让我自己来，你们把我变成了世界上最笨的人了！” 他擦着我的泪，抱起我下床…… “我就要你这个笨女人。” 我并不富有，但我从来也没有感受过由于物质的贫乏而产生的悲伤味道。现在才明白，是他把我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笨最傻的女人，心里踏实这四个字成为我生活幸福的底线，而这简单的人生境界，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