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得厌恶偶然,因为是成串的偶然把你拉到苍白的时空中,不仅仅出生与死亡是偶然的,就连引以为傲的思想也是偶然的。当被造物主遗在地球拥挤一域,浮现出无尽的空虚让意识去深深体味生存与死亡的烦忧,于是,在每个夜里总会被死亡骇出精神的崩溃,倚在墙边,紧紧咬住棉被一角惊恐地探视着夜的笼罩。真的,现在已无以求助,上帝已在言谈中成为渣滓,除了死亡,这世界再没有清晰的偶像,更不用说坚定的可退却之路,尽管如此,但是却没有选择,还必须得努力地生存下去,还得在精神的飘摇中拼命地工作,在别人的眼光中小心翼翼地赚上几个珠贝,或许还可以赚取到别人几丝赞许的神情。
你会是个模仿的好手,因为自小的时候就懂得搜集面具,从小学会着哭对一个人,笑对一个人,权当是手中的玩具。可是,长大了以后,当面具摆满整个屋子时,却又开始焦虑地四处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纯粹的微笑。像那一天早晨起床,拿着牙刷呆呆望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眼中竟然出现了恐惧和恶心,因为,镜中的人已完全陌生,一张陌生人的脸长在你的头脑前边。迷失了意义,迷失了价值,用不再坚定的步伐茫然地走向办公室,用余下的精力花完整天的时间。
当然,和别人一样,你也会去恋爱,毫无目的地放纵着欲望,偶尔在路上张望,找个漂亮姑娘,找个清静的湖边坐下,没头没脑地扯上一个晚上的闲话,毫无感觉地抚摸着她的脸庞,然后,第二天再把一切都给忘了,不仅仅是话语中的舒适与笑意,就连她脸上的几点斑痘也都成了遥不可及。但兴许你还会去结婚,一天清晨迷迷糊糊地被一个姑娘扯进民政,迷迷糊糊地被不认识的亲友一杯又一杯地灌个烂醉,笑容似乎已然被人别在腰间,成了别人炫耀的装饰物。当在半夜梦醒,望着姑娘的面容痴痴发着呆儿,努力回想却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会睡在自己身旁,床头为什么贴上个大红喜字?!甚至于,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 于是,找个日子,找个忙碌的日子离开这一切,在大街上寻个阴凉处坐下,使劲盯着路上往来的一张张陌生的脸,感触着他们的显现只是一个个瞬间,都还没来得及被自己留在记忆里,就又一个个都消散了,像天上被风吹散的云彩一样,了无痕迹。
但是却从没想过自己对别人来说亦只不过是一个他者,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认识你,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你自己的灵魂已被这个世界排斥,只有肉体与别人一样在街上便宜地购买着。你的眼中谁都是一个他者,结果,自己也毫无例外地成为别人眼中的一个他者。于是,深夜的窗上终会加上一把锁,害怕小偷,更害怕无处不在的窥视者,不愿意去阅读他人,更讨厌阅读自己,把自己关在故纸堆中对着圣人痴痴呆笑。
最后你没有朋友,当被一个朋友欺骗也就不再相信朋友。所有的付出都没有回报,你,开始变得厌弃交往。终于,在落日的余晖中,你的脸上开始没有表情,神经末梢逐渐变得暗灰,走在大街上再没有人看到你,没了声息,没了形体,你已死亡,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把你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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