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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网友:叮叮当0493 爸爸和妈妈的婚姻简直是我不能理解的事,那样两个性格迥异人生观大相径庭的人能走到一起,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谜。但他们离婚,却是我一手促成的,关于一点我倒十分地清楚。 看照片,爸爸年轻的时候英俊清朗,五官轮廓鲜明,眼睛不大但挺招人,想必是迷倒过不少女孩子,爸爸生性幽默快乐,爱开玩笑也爱吹牛,直到现在依然如故。对人生,爸爸没有太高要求,对于生活细节的活色生香倒是大有讲究,是个典型的享乐主义者,估计我爱美食且无野心的散漫性格是得自爸爸的真传。妈妈就不一样了,那双执拗的大眼睛一看着你,你就能感觉到倔强和好强的压力扑面而来,也就是说,只消看一眼,你就能知道我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妈妈虽没有干大事业的卓绝天赋,但她对力所能及的一切一丝不苟地追求着完美。我的身上并非没有妈妈的影子,只是远没有那么强烈罢了。 仔细想来,妈妈和爸爸还是有一点共同之处的,那就是都是孩子脾气,在我现在看来,就是不成熟。不怪他们,爸爸14岁、妈妈12岁各自离家到北京上学,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却打理不了正在成长的思想。他们至今仍象顽童一样,忽而快乐忽而忧愁,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时候我总是免不了给他们一些教导,他们也总是谦虚地心服口服。能够开导父母的感觉很好,只是我要时不时要告戒自己戒骄戒躁。 要说我们家也不是没有过和睦的日子,在我小时候,9岁以前吧,家庭的气氛都是活泼可爱的,父母亲年轻(妈妈不到22岁就生下我),难免脾气急燥,我和弟弟没少挨打,但疾风暴雨过后,很快就恢复到欢声笑语了。记忆中欢乐的日子也是贫穷的日子,是大人们除了家庭生活之外自我无所依托的日子…… 后来,文革结束以后,家里的境况就发生了变化,爸爸一如既往乐天逍遥,按今天的说法,就是心安理得地“混着”,妈妈却开始对自己的事业有了想法和追求。贫瘠的土壤或许只能养育同秧苗,而一旦风调雨顺养分充足,不同的种子就开始长成不同的苗,有了不同的生展方向。妈妈和爸爸的人生道路就在自由的空气袭来的时候开始相互背离,越离越远了。 记忆中家里的两间房,从我九岁那年开始分成了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并不以为然,渐渐长大以后,尤其是上了大学,对生命有了初步认识,这个疑虑越来越困扰着我,我不明白,这些年,爸爸妈妈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又要这样过呢?还是一个谜。 清楚地记得在父母冷战时期我和弟弟无奈而忠诚地充当着他们之间的传声筒,从未问过弟弟他当时心里的感受,我想,跟我一样难受就对了。父母不和的日子对于孩子来说自然是充满了惊恐和惶惑,不多表了,毕竟不愉快。 我上大学的时候,爸爸通常都是在外地教课,去的大都是一些落后闭塞的城市,按妈妈的话说,以爸爸的水平,只有到那种地方心理才能找到平衡。妈妈的话自然刻薄了些,但多年的夫妻最能互相了解,她说的也没什么错。于是我们家就形成了这样的局面:我在上海,爸爸游荡在不知道哪个城市,妈妈在北京,弟弟呢,虽然在北京,但青春期的反叛让他没法和妈妈和平共处,常常住到同学家去。只有到了我放寒暑假的时候,全家人才回归到同一屋檐下,过上一阵团聚的家庭生活,在这一阵子里,我和弟弟还是免不了要当传声筒,只是,我当得更多一些了。我的离去与归来成了家里聚与散的时间表,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非常难过。 大学毕业,工作了,不是每年都有机会回家,大概,是94年的秋天吧,收到爸爸从一个小城市寄来的信,他问我春节是不是回家,如果我不回,他也不回了。信里还诉说了他和妈妈种种的不合,以及他对我的愧疚,他说自己不是个好父亲,让我从小就没吃过好的穿过好的,长大了,也没能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我拿着那封信,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儿时对爸爸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片段,大概是三岁的时候,那个夏天,爸爸妈妈要下农场劳动半年,我被送去全托幼儿园,在送我的路上,没有人告诉我要去哪里,爸爸抱着我,给我买了一根红果冰棍,我拿着冰棍,突然间号啕大哭起来,冰棍化了,流在手上、滴在衣服上,我只是牢牢地攥着,直到它只剩下一根木棍,我就那样,用尽一个孩子全身的力气大哭不止,爸爸的脸在我眼前是模糊的。童年的很多事情都从记忆中消失了,可这个场景却永远固执地占据着一个角落,每当它显现出来,我都仿佛不止看到了当年的父亲,还看到了三岁的自己,那个能预感到未来的悲伤却只能用哭声表达自己强烈情绪的女孩,那个无条件地单纯地爱着父亲的女儿。 我给爸爸回信,告诉他,我将不回北京过春节,还告诉他,无论他和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无论他们还是不是夫妻,他,都永远是我的爸爸。我是他的女儿,这一点,今生不会改变。 爸爸看信时是什么心情,我无从知晓,我知道在婚姻中,爸爸有背离妈妈的行为,回想他平时看着妈妈的眼神:怯懦柔弱又含着几丝温良,猜不透他是否还爱着妈妈。但我能清楚地感到妈妈对这场婚姻早已厌倦和绝望,如果能早一天结束,对她是最大的解脱。 一段日子之后,我接到妈妈的电话,她问我是不是跟爸爸说过什么,因为爸爸在来信中提出离婚,我听出妈妈的话音里隐藏着兴奋与快乐。妈妈说,我想一定是你跟他说过什么,因为他在信里写的那些话,不是靠他自己就能表达出来的。 决定了离婚,春节,爸爸回到北京。弟弟这时候仍然在朋友家住着,在社会上飘着,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我的父亲母亲,他们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具备理性的思维方式和冷静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些年来,他们习惯于赌气与冷战,从未坐下来认真谈过他们之间的不合,这一次是第一次,竟然就是最后一次了。完全陌生的谈话气氛令人痛苦,当中曾有过一些反复,爸爸突然下不了决心了,毕竟,他和妈妈共同度过了仅有一次的青春岁月,在艰难中共同养育了一双儿女。现在,在进入老年的门槛上,突然决定扔掉大半生的经历和人生积蓄,斩断千头万绪的丝丝缕缕,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但最终,决定还是来临了,这恐怕是他们俩一生中对自身最大的超越。为了能尽快办成手续,他们在熟人律师的指点下,没有选择协议离婚。爸爸是原告,妈妈则理所当然,成了被告。站在这两个奇怪的立场上,回首人生的沧海桑田,会有多少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我没敢问。 妈妈给我写信说,拿到离婚证书那天,她和爸爸一起去吃了顿饭,回到家里,她替爸爸理了发,这是很多年以来他们第一次如此平和地与对方相处,象朋友一样。我在信里祝贺他们迈出了艰难的一步,祝贺他们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正当我为他们感到高兴的时候,妈妈的一个电话却让我挨了当头一棒,她在电话里抽泣着,说刚给弟弟打了电话,告诉他,他们离婚了。弟弟一听到离婚这两个字,放声大哭。我呆住了,我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弟弟的反应会是这样,在我的想象中,他一直不愿归家就是不堪忍受家里压抑的气氛,我以为,他和我一样,一直盼望着一种解脱。可是,这个22岁的小伙子,居然象一个孩子一样哭得痛不欲生。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妈妈,只能告诉她,弟弟的问题我来解决,其实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接通了弟弟的电话,听着他孩子般的哭声,我告戒自己要坚强,但能感到有眼泪在心里流淌。我告诉弟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们没有能为父母做些什么,我们应该给他们自由,可是我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无力。在那一时刻我才感到,弟弟和我不一样,虽然他是个男孩子,虽然他不住在家里,但实际上,他没有离开北京,也就没有从心理上离开过父母,没有真正的独立。那个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我反复强调的就是相同的那几句话,而弟弟则一直在哽咽,我亲爱的老弟,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就只能安慰自己说,会过去的,你要成长,这一切总有一天你能理会。好在我没有看错弟弟,不久之后,他开始学习平心静气地接受,也是不久之后,他成了一个基督徒。 我的父亲母亲,最令我感动和不忍的就是:他们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我在信里跟爸爸说,如果可能,多谦让妈妈一点吧,别在物质上多计较,毕竟夫妻一场。于是爸爸答应妈妈,在她没有解决住房问题之前,同意她在原来的房间住到再婚为止,而他自己,则更加经常地游荡于那些偏僻的小城市,即使是回北京,也住在单位后来分的另外一套很小的房间里。我还表露过,离婚以后,其实一切都没什么改变,如果我回家,我们大家还是可以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毕竟我是他们的孩子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那么有我和弟弟在,我们就还是一家人。后来,他们真的做到了,当我探亲回家,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过年,气氛远强过离婚之前。 虽然在离婚以后,爸爸表现出超常的宽容,可是一向好强的妈妈并不安心过这种“寄人屋下”的日子,在亲戚的帮助下,她决定,去美国。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我生命中经历过的几次印象深刻的告别,它们对我的性格有着深远的影响。最早的一次在上面已经提过,三岁的记忆让我对离别一直耿耿于怀,那是我第一次深刻地体会无助与悲伤吧,可能,也是我现在总在回避离别的原因。 第二次难忘的告别,是在高考之后,我考上了上海的大学,我的这个班是为上海代培的,也就是意味着,18岁的我,一旦乘上东去的列车,就割断了18年来和北京的联系,我的生活即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展开,自由而孤独地,以它自己的形式进入青春岁月。离开北京的那一天,爸爸和妈妈到火车站送我,站在月台上,我对自己说,你长大了,不要哭。可是我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左顾右盼东拉西扯,回避着父母的眼光,抵抗着他们的叮咛。好不容易盼到火车要开的时刻,如释重负地上了车,却发现独自一人的感受和车下完全不一样,悲伤是那样强烈地袭来,迫切地要把我打败。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一眼都不敢看车窗外的父母,只是固执地仰起头,死死地盯着头顶的行李架,不让眼泪流下来。那是成长岁月的初始,最漫长而艰难的几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