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者, 养生之本, 日用之物, 用水火而不察其利病, 则适足以伤人。 而实人所不知也。故水品分差等, 火性言优劣, 固非欺我者也。姑无论其它, 试以燕京之水火言之。凡水之佳者, 得阳之气, 流清而源远, 气香而味甘; 水之劣者, 得阴之性, 源近而流浊, 气秽而味苦。而京师之水则有两种, 曰甜水, 曰苦水是也。即其甜者亦未甚佳, 而其苦者乃为最劣。盖水之味苦者, 以其多碱。 试取墙间白霜, 水之皆燃, 水中所有, 即此物也, 即朴硝也。 其性则五金久石皆能消化, 因而命名曰硝。故善于推荡积滞, 攻破症坚, 凡脾弱之人服之多泄, 是所验也。使无其实, 而朝夕用之以养生, 吾恐人之脏腑, 有更非五金八石之可比, 其为潜消暗耗, 剥人元气于罔觉之中, 大有可畏者。或曰: 未必然, 果若所云, 则吾未见斯地之乏人, 亦未见斯地之皆病, 何子之过虑也? 予曰: 噫, 此正所谓罔觉也。请以寿夭而纪其验, 则水土清甘之处, 人必多寿, 而黄发儿齿者, 比比皆然; 水土苦劣之乡, 暗折天年, 而耄耋期颐者, 目不多见。 虽曰寿乡未必全寿, 夭乡未必皆夭, 若以强者而滋养得宜, 岂不更寿? 弱者而饮食不佳, 岂不更夭? 远者不能概知, 第以京师较之吾乡, 则其寿夭之殊, 不无大有径庭矣。职此之由, 谓非水土之使然与? 又若火之良否, 原自不同, 故先王取用, 四时有异。惟是京师用煤, 必不可易。虽用煤之处颇多, 而惟京师之煤, 气性尤烈, 故每熏人至死, 岁岁有之, 而人不能避者无他, 亦以用之不得其法耳。夫京师地寒, 房室用纸密糊, 人腄火炕, 煤多爇于室内, 惟其房之最小而最密者, 最善害人, 其故何也? 盖以水性流下, 下而不泄, 则自下满而上; 火性炎上, 上而不泄, 则自上满而下。故凡煤毒中人者, 多在夜半之后, 其气渐满, 下及人鼻, 则闭绝呼吸, 昧然长逝, 良可慨悯。 凡欲避其毒者, 惟看房室最密之所, 极为可虑, 但于顶?开留一窍, 或于窗纸揭开数楞, 则其气自透去, 不能下满, 乃可无虑矣。然总之窗隙不如顶?, 为其透气之速也。设有中其毒者, 必气闭声挣, 不能自醒, 速当呼之, 饮以凉水, 立可解救。或速令仆地, 使其鼻吸地气, 亦可解救。然待其急而救疗, 恐有迟误而无济于事, 孰若预有以防之为愈也。此京师水火之害, 举京师而言, 则他处可以类推矣。凡宦游京国及客处异地者, 不可不知此二说, 以为自珍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