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分析一下现状:我国包括台湾卖得最好的一些中成药,如六味地黄丸治疗阴虚,补中益气丸治疗气虚,逍遥丸包括加味逍遥丸治疗肝郁或者肝郁化火等。虽然些药卖得最好,但并不一定明确说明治疗什么病,因为中医重在病机,而西医是重在病名,因此中医方剂的适应面比较广泛。
其次,传统方剂的开发很不到位。在我国对传统方剂的开发是远远不够的。虽然近年来开发中成药的声势较大,不少地方提出口号要创建医药大省,但真正开发出来的传统中成药却很少。日本厚生省公布了210种一般用汉方处方,有147个汉方制剂纳入医疗保险范围,其中汉代张仲景方为72个,占49%。而我国到为止才开发出5个张仲景方,即肾气丸、大黄 虫丸、鳖甲煎丸、桂枝茯苓丸、小柴胡汤。而且小柴胡汤和桂枝茯苓丸是近一二十年来才开发的。
第三,新药无序乱开发。现在的不少新药没有君、臣、佐、使的组方原则,不讲中医理论。譬如当归,现在研究当归能降压,我的看法是要看高血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而不是降压都能用当归。一般来说高血压属于肝阳上亢的比较多,如果是阴虚阳亢,用当归辛温走窜就不适宜了。再譬如说妇女到了更年期,高血压多是因为血虚冲任不足,这个时候用当归就会起作用。
在这里,我提几点建议。
首先,要在系统继承中医理论的基础上开发和使用中医方剂。2003年3月,我到北京开“两会”,碰到某位副部长,她对我说在报纸上看到龙胆泻肝丸吃坏了好多人,导致肾功能衰竭。我说了我的看法:关键是不是对症下药,如果真的是肝经湿热,肝火旺盛,脉按之有力,舌苔黄腻的,用这个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中医还讲究一个配伍,虽然龙胆泻肝丸用了木通,但木通是要配伍生地的,木通是利的,生地是补的,木通是泻肾的,生地是补肾的,而且木通的剂量按照规范应该是很小的。但往往有些人连续吃几个月,其实他根本就不是这个证!所以说为什么会出现类似日本的小柴胡汤吃死人,为什么国内的龙胆泻肝丸会导致肾功能衰竭,关键在于有没有运用中医理论来指导用药。
第二,我认为方剂的组成必须符合中医组方理论,组方理论关键就是“君、臣、佐、使”。所谓君药就是在一个方剂里必定有一味药是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臣药是帮助君药的,佐药是帮助君臣药起作用的,有时为了制约君臣药的毒性,缓和药性,或病重邪盛时选用一味与君药性味相反,但在治疗中起相成作用的药物,这称为反佐药,但用量一定要少,量大就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使药一般有两个作用,一为引经药,如肝病,可加柴胡,又如病在肺部,我们选用桔梗,引药上行,使之更好地作用于肺部。还可调和药性,如麻黄汤中麻黄、桂枝、杏仁、甘草,麻黄是辛温的,桂枝是辛甘温的,杏仁是苦温的,这个方子煎出来的药很难喝,所以要加甘草,甘草是甘平的,可以调和药性,并可缓和麻黄、桂枝的发汗作用。
第四,提倡多学科交叉研究来开发新药。新药开发者既要懂现代前沿的科研方法,也要懂传统的中医理论,还要跟现代临床紧密结合。偏执一端,就会有所偏颇,甚至会产生伪科学。有时候你自己感觉很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但实际上并不好。特别是现在学科越分越细,所以必须要求多学科来研究和开发。
第五,要有团结一心的研究梯队,要有求真务实的科研态度。没有一个团队,一个人本事再大也没有用。还要有求真务实的态度,真正地做学问而不是急功近利。现在的人往往比较浮躁,希望很快搞出什么东西,或者很快达到一个目的,这实际上都不行,要功到自然成。
第六,要提倡自主创新。现在中央提出自主创新,中药方剂的开发才是中药自主创新的路。因为西药都是仿制药,谈不上自主创新,是让外国人牵着鼻子走。所以现在我们经常说要跟国际接轨,实际上我们应该是铺轨,我们铺出去,让外国人与我们接轨,我们那么好的中医药宝库,要去发扬光大。
在这里我还要讲讲神舟六号上天的事情。李勇枝医学博士是航天医疗中心的主任,是我的师妹,我们的老师是王绵之教授,王老今年85岁了。今年开“两会”前一天,我到王老家里去,王老讲到李勇枝请王老专门给航天员辨证,给他们吃了三个月的中药,让他们的气血阴阳平衡,调节好身体,所以现在外国就提出在这方面要和中国合作。
中医药有强大的生命力,关键是现在我们有的人没有好好学,没有真正地钻研进去,所以前几天某报记者来访,我说现在是“名”中医多,但是“明”中医少。我主张既然作为中医,就是真正要用中医的思维、中医的方法来进行辨证论治。
现在中央的思路很清楚,温家宝总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大力支持中医药事业发展,充分发挥中医药在防病治病中的重要作用。”让我们在党和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大力弘扬中医药文化,并将中医药文化铺轨到世界各国,使之成为服务于全人类生命健康的宝贵资源!
本文作者连建伟教授为浙江中医药大学副校长、全国政协委员。